【默读/镇魂】劫数（中）
9.
“今天的早餐是怎么回事？”骆闻舟挑了个中午的时间拨通了费渡的电话。
“你……是不是生气了？”费渡接通电话之后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他的声音本来就柔和，再加上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硬是让骆闻舟没法儿发作。
“费渡，”骆闻舟叹气，“我昨晚上说的还不清楚吗？”
“对不起，”费渡的声音很轻，当骆闻舟觉得一切大概可以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费渡又补了一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喜欢了你。”
骆闻舟沉默了半晌，费渡的声音像一根纤细的绒毛撩拨过他的血脉，他觉得可能是刚才打开手机的姿势不太对。
“紧急任务！龙城西街86号，有劫匪抢劫银行！”
同事的喊声让骆闻舟回过神来，“回头再说。”他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10.
骆闻舟举枪和匪徒对峙。被劫匪劫持了的女孩崩溃大哭。
“哭什么哭？怪丧气的。”劫匪反手就给了女孩一耳光，“触老子眉头。”
“我来替她。”蹲在一堆的人质里有人举起双手，左手上劳力士的手表晃得人有点眼晕。骆闻舟听着声音觉得有点熟悉，这是十分不好的预感。
举手的人慢慢站了起来，粉红色的衬衫，高级定制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费渡怎么特么又是你？！骆闻舟气得差点走火。
“谁让你站起来的！”骆闻舟和劫匪异口同声地吼费渡，两人对于此刻达成的诡异默契共同感到震惊和尴尬。
“你劫持她没意思，”费渡用手指轻轻地把顶着他后脑的枪支拨开，特别不知死活，“这栋楼和对面那栋楼都是我的，我可是比她更矜贵的筹码。”
费渡，你给我闭嘴！你的脑子里是大海吗？！骆闻舟被费少爷的孤勇气到发抖。
匪徒推开了那个哭泣的女孩，粗糙的手掐住费渡纤细的脖颈，用枪不远不近地指着他的脑袋。
费渡朝骆闻舟使眼色，骆闻舟的余光瞟到费渡左手的拇指指了指身后，又弯了弯手肘，拇指和十指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千万别是他猜中的那种，骆闻舟额头的冷汗开始往下渗 ，费少爷这么个作死的性格是怎么养活到今天的。
费渡完全不管骆闻舟皱眉轻轻摇头的暗示，刚才那只手比了个“三”，接着是“二”，等到“一”的时候狠狠踩了劫匪的脚然后肘击对方肋骨。
大堂里前后响起了好几声枪响。骆闻舟看到自己本来瞄准了劫匪手腕的子弹击中了费渡的胸口。
血迹在粉红色的衬衫上蔓延出刺目的猩红，骆闻舟三魂不见了七魄。费渡拽住骆闻舟的衣角，骆闻舟看到他轻轻张了张嘴，俯首帖耳，却只听到费渡气若游丝地说：“哥，你枪法真差……”
11.
骆闻舟坐在急救室对面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刚才急救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他才发现，有钱任性，看起来前呼后拥的费总也不过是孑然一身。
急救室门口闪烁得灯彻底暗下来，费渡被推出来了。骆闻舟看到没盖着白布，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喘上来了。
重症监护室里费渡脸色苍白，了无生气。医生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今晚。
骆闻舟想起了费渡在风雪中的诘问：人这一生，是不是注定是孤独的？无论是谁，都只能陪你走其中的一程？
“费渡，你活着，我就陪你走完剩下的路。”骆闻舟俯身在费渡耳边轻轻地说。
12.
骆闻舟在医院里等了一宿，直到医生宣布费渡已经脱离危险期，才跟着同事回了市局，他交出了配枪，从费渡身体里取出的那颗子弹的确是他手枪里的。
窝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骆闻舟点了一支烟，看着屏幕上报告文本的界面闪动的光标陷入了沉思。他的枪法一直很准，而这发子弹的弹道，就像和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13.
“我调工作了，拜你所赐。”骆闻舟又削了一个苹果，他看了一眼费渡，把苹果劈成了两半，把里面的核去了，还顺手切成了整齐的八块，“这回可以吃了吗，费总？”
“心口疼，手抖，拿不起来。”费渡在得寸进尺方面总是炉火纯青。
“活该你疼死！”骆闻舟没好气地拿起一块喂给费渡，“这次能捡回一条小命算不错了。”
“你要是敢有下次，我就……”骆闻舟本来想撂一句狠话，但他实在有点架不住费渡此刻看向他那种有点委屈又无辜的表情，硬是没撂出来。
“哥，我错了……”费渡说得特别纯良，但骆闻舟莫名地觉得他下次一定还敢！
“你那天晚上说的话，还作数吗？”费渡轻轻地拽了拽骆闻舟的衣角，这次手一点都不抖。
“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骆闻舟有点心虚。
“我听到了，”费渡说，“而且，你哭了。”
“我没有！”
费渡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像一只炸毛的阿拉斯加犬的骆闻舟，心情愉快地又吃了一块苹果。
14.
“你确定要住这儿？”骆闻舟站在自家楼下，看着老旧小区斑驳的外墙皱眉，他不知道他和费渡是怎么弄成了现在这样的。他们因为凶杀案认识，费渡才露出了作为一个霸道总裁打算包养他的苗头就被他照着胸口来了一枪，费渡死里逃生活过来了，不仅对着他没产生心理阴影，还顺水推舟地要和他同居，骆闻舟觉得他有点跟不上这发展的节奏。
“嗯。”费渡的答案言简意赅。
骆闻舟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过费渡手上的包，刷开了单元门的门卡。
“电梯故障，暂停使用”——骆闻舟指着电梯门上的白纸黑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好像很多年没怎么爬过楼梯了，还挺新鲜的。”费渡无所谓地推了推眼镜。
“我家在八楼，你确定？”
15.
骆闻舟在自己家门口放下趴在他背上的费渡的时候，他确定费渡这楼爬得是挺新鲜的。
因为他就爬了两层，骆闻舟背了他六层，中间费渡那声好死不死的“闻舟哥哥”和有意无意吹到他耳朵里的热气差点让骆闻舟当场就跪了。
“你能不能安生点儿啊，祖宗！”骆闻舟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看见费渡靠着栏杆喘气就开始慌，以至于主动提出背他上来那么反科学的建议。
“那你要不要用手铐把我铐起来？”费渡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一定束手就擒。”
“还有力气开车，自己下来走。”骆闻舟咬牙。
费渡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扒得更紧了，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还顺便用自己死贵的西装手袖给骆闻舟擦了擦额头的汗。
16.
“你现在调到了哪个部门。”费渡把青椒细丝都挑了出来，只吃肉片。
“特别调查处。”骆闻舟扒了两口饭，他看到费渡听到这个部门名称的时候筷子顿了一下。
骆闻舟：“你知道这个部门？”
“听说过。”费渡低头吃饭，“好像很神秘。”
骆闻舟一回想周五晚到特调处报到的诡异场景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费渡难得地没有追问下去，安静地把晚饭吃了，还非常自觉地洗了碗。
17.
骆闻舟洗完澡出来，看见费渡抱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事情，半长的头发还在湿嗒嗒地滴水。
“你要是感冒引起并发症，你命还要不要了？”骆闻舟有点暴躁地用毛巾给费渡擦头发。看着费渡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又咬牙切齿地用吹风筒帮他吹干了头发。
“睡觉去。”骆闻舟合起了费渡的笔记本。
“我们一起吗？”费渡倾身向前，鼻尖几乎触到骆闻舟的鼻尖，一双桃花眼带着点撩人的缠绵缱绻。
“你卧室在那边，晚安。”骆闻舟站了起来。费渡忽然环住他，把一个东西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摘！”费渡握住骆闻舟去扯的手，“传闻你们特调处不管人间事，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说是可以护体。”
骆闻舟低头，看到是一个黑色皮绳系着的青铜吊坠，样式似乎是某种上古的图腾。
“晚安！”费渡轻轻地吻了一下骆闻舟的手背，骆闻舟的指尖摩挲过吊坠的边缘，不是很久的时间，冷铁似乎也被体温熨帖地有了一丝暖意。
18.
“接着。”赵云澜抛了一把枪给骆闻舟。
“黑能量枪，”赵云澜解释，“以后出任务要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直接一枪崩了就行。”
骆闻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轻重、样子和一般的手枪没太大差别，只是枪托那里刻了一些十分明显得咒文。
“每个月交还一次，加持灵力。”赵云澜说，“这把枪只对妖邪魔物有用，对普通人类无效，切记！”
“挺好的，免得误伤无辜。”骆闻舟耸耸肩，把枪别在了腰带上。赵云澜倒是对他的坦然颇为赞赏。
骆闻舟低头在配枪使用的表格上签字，赵云澜看到他从T恤里滑出的吊坠时微微挑了挑眉。
“这个吊坠有意思。”赵云澜说。
骆闻舟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它塞回领子里：“一个朋友送的。”
“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你的这个朋友。”赵云澜意味深长地又看了一眼骆闻舟脖子上的吊坠，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班了。
19.
骆闻舟才出门就看见费渡站在一辆十分招摇的兰博基尼旁边，塞着耳机，看见他来了，冲着他挥舞着手里的罚款单打招呼。
“我去！我们新同事画风有点特别啊！”祝红刚嚼完一片生肉，就看到窗外骆闻舟按着费渡把他塞进了跑车里，脑海里瞬间飘过了无数汪徵发给他看过的霸道总裁爱上警界师兄的狗血文。果然是自从斩魂使和昆仑君坐镇这里之后，特调处的风水就直不了了。
“你觉得是敌是友？”沈巍看着窗外问赵云澜。
“你要是想弄死一个人，会送个护身符让他随身戴着吗？”赵云澜在文件上顺着签了字。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上古神魔的后裔都那么高调了么？”赵云澜看着开走的兰博基尼说，“要不我们下一次也换个拉风一点的身份，比如影视明星什么的，出门前呼后拥，八卦腥风血雨，还可以演情侣。”
沈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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